“什麽？你說聖誕節沒有煙花？”

蘇晚咬著筷子，瞪大了眼睛問祁藍。

他倆坐在食堂裏，一人面前一碗麻辣燙。

祁藍撓撓頭，“是啊，我打電話去問了，中央公園今年確實沒有煙花，說是天氣不好，怕來的人太多，有危險，今年讚助商給取消了。”

蘇晚一楞。

怎麽會沒有？不應該啊？明明有的。

祁藍以為蘇晚有點失望，餵了幾聲，“沒有就沒有唄，咱們換個地方去。”

蘇晚沒說話，抿著嘴。

這時候手裏的筷子被人搶了過去，於涵曦就這麽裹著一件價格不菲的大衣隨便坐在了食堂廉價的椅子上。

“嗯？好辣，你怎麽吃這麽辣？”

祁藍嚇了一跳，差點直接站起來了。

蘇晚也嚇了一跳。

於涵曦居然到食堂來了？

他從來不吃食堂的……

周圍的同學們明顯也嚇了一跳，都在竊竊私語，甚至還有人拿出手機偷偷拍照。

“你怎麽來了？”蘇晚扭頭問他。

於涵曦把筷子還給蘇晚，他的嘴上有些紅，被辣到了。

“你不是說在食堂嗎？”

蘇晚抽了張紙，遞給他，“擦擦，吃不了辣的還搶我筷子？”

祁藍有點緊張，不知道為什麽，聽他爸爸說的那些以後，他覺得於涵曦的氣場更強大了。

“你倆在說什麽？看你情緒不高啊？”

祁藍一聽來了表現的機會，極其狗腿的接話，“蘇晚本來想聖誕節去中央公園看煙花的，誰知道今年不辦了，有點失望吧……”

於涵曦嘴角微微上揚，他的聲音低低的，還帶著點鼻腔，“就這麽喜歡煙花嗎？”

蘇晚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麽……”

那是祁藍的遺憾，是茉莉的遺憾。

雖然那些回憶裏有許愷，可蘇晚不太介意，她只是想把他們的遺憾給補上而已。

祁藍咋咋呼呼，“可不是嘛，我看蘇晚是真喜歡，上次我表白，還買了不少……哎？話說你們都放完了嗎？要不然我們自己去放？再去買一點？”

蘇晚說:“我不要，能買到的都是些小煙花，哪有中央公園每年放的那些好看？”

祁藍一翻白眼，“就你毛病多，我看都一樣，那人家今年沒讚助了，就是不辦了呀？你還不過節了？嘁～”

蘇晚沒說話，低頭夾了塊魚豆腐塞進嘴裏，“嘶，真的很辣啊……”

於涵曦歪嘴一笑，“都跟你說了很辣了……不要吃了，帶你去吃別的。”

祁藍揮揮手，“快去快去，我把這個吃完就去找趙茉莉了！咱倆誰也別打擾誰。”

蘇晚瞪了祁藍一眼，還來不及說話，就被於涵曦拽了起來。

他對祁藍說:“走了。”

祁藍齜牙咧嘴的給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三天後。

蘇晚把煙花這事給忘了。

算了，明年還有機會，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

聖誕臨近，街道上的商店都掛著紅紅綠綠的配飾。還有商家尋了人扮作聖誕老人，給路人派發傳單和小禮物。

蘇晚從a大出來，一個人裹著大衣快步走著，她戴著一個大大的帽子，把自己的臉遮了個嚴實。

饒是如此，她還不時的回頭張望。

於涵曦很早的時候就給她發了消息，說定了晚飯的地方，蘇晚含糊了幾句說還沒睡醒，然後就掛了，爬起來梳妝打扮，選了一個昂貴的包，離開了a大。

莊顏顏也一股腦兒的爬下了床，神秘的對夏秋天眨眨眼，套上一件羽絨服就出門了。

麗景家園9號樓。

蘇晚在樓下徘徊了好一陣。她把手插在口袋裏，註視著來來往往的人。

這個小區，她陪著許愷住了三年半，自然熟的很。

呵，蘇晚有點看不起自己。

那麽個小屋子，她居然一住就是這樣久……真是個沒腦子的年輕姑娘啊。

還沒等蘇晚感慨完，董艷芳和許霜推著小寶就下樓了。

蘇晚盯著“婆婆”和“小姑子”的臉，她們穿著舊外套，頭發毛毛躁躁的，被一陣風吹的揚了起來，帶著幹枯和廉價的香味。

她還真是忘了。

忘了她們落魄的日子了。

忘了她們曾經就是這幅模樣。

董艷芳和許霜用蘇晚的錢曾經給自己裝扮的多麽像有錢人家的太太，她們像吸血鬼一樣爬在蘇晚的身上，把她的皮肉撕開，喝光每一滴血，然後像嫌棄一塊骯臟的抹布一樣，攛掇著許愷拋棄了她。

蘇晚看著兩人熟悉又陌生的臉，心裏像被燒起來一樣，激動的有些發抖。

她舔了舔嘴唇。

口紅的甜味湧進了口腔。

嗯，有些惡心。

蘇晚抱著手機，不時迷茫的擡頭往上看，精準的問到了董艷芳面前。

“阿姨，請問這裏是9號嗎？”

許霜翻了個白眼，手指點了點門牌號，“那麽大的數字看不見嗎？”

蘇晚一楞，抿了抿嘴，自言自語道:“啊？真是的，許愷這兒太難找了……謝謝你們啊……”

“許愷？”董艷芳停下腳步，回頭上下打量了一翻蘇晚，“你來找許愷的？”

“嗯。阿姨認識許愷？”

許霜也看了看蘇晚，回頭對董艷芳小聲說:“難道是愷愷的女朋友？”

董艷芳一改剛才的冷漠，臉上換了一副表情，“我是許愷的媽媽，這是她姐姐和侄子，姑娘你是？”

“啊。”蘇晚輕呼一聲，臉上微紅，連忙扯平了自己的衣角，“我是許愷的朋友……我叫蘇晚。阿姨你好，姐姐好。”

“你來找愷愷有什麽事嗎？”

蘇晚四下看了看，小聲說:“那個……我是來把錢給他的……”

兩人一聽是錢的事，當下就認定了蘇晚就是許愷的女朋友，許霜熱情的對蘇晚說:“哎呀，你來也不說一聲，走走，咱們上去說，站這兒多冷啊……愷愷還沒回來呢。”

蘇晚當然知道許愷沒回來，不過她還是表現的有幾分驚訝。

當年他的課表，蘇晚背的比自己的課表還要熟呢，甚至許愷現在正在上課的老師叫什麽，她都知道。

董艷芳幹脆拉住了蘇晚的手，“對對，咱們上去說，沒事，別見外，以後都是一家人嘛。”

蘇晚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她們一起上了樓。

蘇晚來之前做足了心理建設，可真的站在了這間房子門口的時候手心還是有些出汗。

這個房子，她後來還買了下來，天真的對許愷說:“送給你，這是我們愛情的紀念。”

看，這房子就是她愚蠢的證據。

大門打開。

眼前的一切和記憶重疊，剎那間，蘇晚還是偏了偏頭，眼神看向了別處。

“來來，進來，小晚啊，你沒來過嗎？”董艷芳一邊說還一邊對許霜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把那雙女士的拖鞋藏起來。

蘇晚看的一清二楚。

不過，她還是假裝什麽也沒看見。

“嗯。”聲音怯怯的。

“來，咱們坐下說，你說錢的事？那些錢是你給愷愷的吧，哎呀，阿姨真的是感謝你，雪中送炭的情誼可是難得啊。”

蘇晚坐了下來，抿嘴笑了笑。

董艷芳和許霜的熱情讓她覺得惡心。她甚至不想跟她們多說一句話。

“那個錢，我也不知道夠不夠，又帶了一些過來……”

許霜和董艷芳聽見，兩人同時眼裏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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